营收下滑，国际教育出版巨头接连并购意欲何为？

　　教育出版商正处于数字转型的深水区，各商家财务报表上的数字一直差强人意：麦格劳-希尔的总营收（包含高教、K12、国际和专业出版）5年来一直在下滑，从2014年的18.33亿美元降至2018年的16亿美元，各板块均走在不同的下行轨道上。

 

　　圣智公司近3年的调整后营业收入（包含Learning、Gale和国际业务）出现下滑，从2017财年（截至2017年3月31日）的14.69亿美元跌至2019财年的14.6亿美元。

 

　　横跨学术及教育业务的威立公司2019财年（截至2019年4月31日）的营业收入从2018财年的17.96亿美元增至18亿美元，这主要得益于解决方案板块（包含教育服务、专业评估和企业培训业务）18%的增长，研究板块（包含学术期刊内容和服务的相关研究业务）涨幅为零，出版板块（包含STM及专业出版、教育出版、课件WileyPLUS、备考与认证、授权、发行等）下滑7%，其中教育出版下滑幅度最大，从2018财年的1.87亿美元降至2019财年的1.58亿美元，降幅达16%。

 

　　持续低迷的市场表现，迫使出版商不得不通过并购寻求新的涅槃之路。

 

　　并购后的两条路径

 

　　这两起并购有不同的路径。教育投资及咨询服务公司Entangled Group的CEO保罗·弗里德曼（Paul Freedman）表示：“圣智和麦格劳-希尔的合并，旨在实现数字产品‘无限订阅’业务（Cengage Unlimited）的规模化。该业务过去一年为圣智带来1.34亿美元收入，成为新的业务增长点，合并后两家公司4.4万种教材中大部分都将采用‘无限订阅’模式。”威立公司则继续深耕教育技术领域，此次收购的Knewton公司，凭借自适应学习技术在过去11年赢得了8轮融资，筹集资金超过1.8亿美元。该技术可以帮助收集学生的学习难点，为每个学生提供符合其学习水平的内容。

 

　　Knewton公司新任CEO布莱恩·基比（Brian Kibby）2017年上任。他曾在培生和麦格劳-希尔担任高管，有丰富的教育出版经验。他带领Knewton公司从“技术文化”转向更关注客户体验和需求的“客户文化”。2018年1月，在汇聚开放教育资源（OER）内容并运用其自适应学习技术的基础上，该公司又推出在线学习平台Alta，高校可以在该平台上根据学生兴趣创建个性化的学习课程，威立借此扩大在线课程领域的市场份额。

 

　　由此可见，威立一方面通过收购自适应学习技术公司开发数字课件，满足学生的个性化需求；另一方面，依托Knewton公司的Alta平台和OER扩大通识教育课件范围，为师生提供更多有吸引力的选择。

 

　　“法拉利”服务VS自主研发

 

　　Knewton公司2008年成立之初，凭借其成熟、实时的学生数据分析技术获得了教育出版市场的青睐。当时恰逢传统的教育出版行业思考如何与教育技术产业深度融合并进行转型的时机。Knewton公司凭借其自适应学习技术，很快与培生、麦克米伦、霍顿·米夫林·哈考特（HMH）等十余家大型教育出版商达成了合作。

 

　　但是，在迅速发展的同时，Knewton公司也遇到了对其技术过度炒作的指责。有业内人士认为，该公司的数据不透明，教师无法获得学生学习的一手资料，因此缺乏安全感。出版商也担心把数据交给其他公司，失去了对核心业务中重要数据的控制力。同时，与Knewton的合作需要高投入，培生全球产品总裁蒂姆·波奇科（Tim Bozik）解释说：“Knewton就像一辆法拉利，但是我们处在一个充斥着起亚（Kia）汽车的市场上，法拉利需要更高的维护成本。”因此，培生逐步减少对Knewton的依赖性，自主研发自适应学习产品。

 

　　2017年上半年，Knewton公司进入创立以来的至暗时刻。曾在2011年第4轮融资中投资3300万美元、力挺Knewton公司的培生集团终止了与其的合作，开始自主研发自适应学习产品。Knewton公司创始人乔斯·费雷拉（Jose Ferreira）也在2016年底卸任。

 

　　布莱恩·基比临危受命，进军课件市场是他确立的新的突破点。

 

　　2018年11月，Knewton公司宣布通过Alta平台直接向用户提供数字化课程。而Alta平台因使用开放教育资源（OER），大大降低了平台的开发成本，用户两年内每门课的访问费仅为44美元（圣智的“无限制订阅”模式定价为每学期120美元）。目前该平台有36款课件产品可供使用，但覆盖的学科较窄，主要包括入门级的化学、经济学、数学和统计学。据称，有300多所高校都在使用它们的Alta平台。基比希望将Alta平台的市场占有率提高一倍。

 

　　为证明其技术优势，Knewton公司 2018年底邀请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研究与改革中心做了一份关于学生使用Alta是否能帮助其掌握学习内容的调研报告。报告显示，Knewton公司耗费10年时间取得了2项专利——知识图谱和自适应学习引擎。知识图谱绘制出给定课程中的学习对象，以及学生要想掌握某一概念所需要具备的技能和能力之间的关系。自适应学习引擎则决定学生接下来需要哪些学习材料。

 

　　但是，Knewton公司的内容拓展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大型出版商凭借其资源优势和用户基数，早已占据了大半江山。此次Knewton与威立联手，看重的是借助威立的用户资源，实现共赢。而威立看重的是Knewton的自适应解决方案不仅价格合理，而且可以带来更好的学习成果和课程表现。

　　

　　抄底收购带来更实惠的数字课件

 

　　威立收购Knewton公司的价格并未公布。有分析认为，Knewton的市场估值不高，这可能是威立选择不公布成交价的原因。据美国教育科技媒体EdSurge的报道，还有其他买主在出价竞购Knewton的资产，不过讨论的交易价格范围都在1000万美元以内。

 

　　自适应学习技术是教育出版商开发数字化产品的关键要素，也是出版商着力开发的教育技术。据悉，麦格劳-希尔通过收购ALEKS和Area9建立了自己的自适应平台LearnSmart。根据美国《电讯报》估算，麦格劳-希尔为此耗资超过7亿美元。与之相比，威立抄底收购Knewton的确是明智之举。教育技术专家菲尔·希尔（Phil Hill）将此次收购称为“一笔大甩卖”。

 

　　威立副总裁兼总经理蕾妮·奥特尔（Renee Alteir）指出，这次交易是威立第一次收购数字化课件供应商。Knewton对威立的出版策略、WileyPLUS平台以及推动更多价格合理的课程和内容解决方案来说，都可以起到理想的互补作用。

 

　　教育出版三大趋势

 

　　从教育出版近来的发展，可以预测未来该领域将呈现几方面的趋势。

 

　　第一，在技术应用层面，随着大型教育出版商的市场份额加大，应用新的教育技术开发数字教学产品的竞争将愈演愈烈。出版商将持续推动技术与内容的深度融合和同步发展，来满足学生的个性化学习需求。为此，出版商需要借助自适应学习、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来吸引更多的师生，解决每个学生学习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提升学业成绩。

 

　　如麦格劳-希尔在创建自适应平台LearnSmart的基础上，今年底将推出2.0版的SmartBook工具，融入自适应学习技术的数字课件提升了该社在美国高教市场的份额。该公司未来3年还将投资3亿美元，用于开发自适应学习、人工智能、游戏化技术和学习测量工具等教育技术，为师生提供更有价值的内容，满足个性化学习需求。

 

　　培生在与IBM建立合作之后，逐步摆脱对Knewton公司的依赖，自主研发自适应技术，并将其应用于数字课件MyLab and Mastering的开发中。培生还开发了人工智能技术支持的数学导师、写作指南的APP教育产品。威立在收购Knewton之后，也将快速提升其自适应技术的数字产品的开发力度。

 

　　有业内人士指出，教育出版商非常支持内容拥抱技术，通过新技术的应用为师生提供增值服务。但技术是服务于出版的辅助性部分，以满足学生个性化学习需求为中心。目前的AI技术可以实现基于大数据，对学生掌握知识点的情况、学习历程以及学习路径等方面做一个画像，从而为学生作出个性化的推荐。这就如同为每个学生提供一个贴身老师，了解学生的思维方式和学习特点，针对不同学生因材施教，提供不一样的教学方案。

 

　　第二，在商业模式上，出版商积极尝试会员制的数字教材订阅模式，它将与传统的纸质教材出版与发行模式形成互补。

 

　　教育出版商在开发数字课件及平台的基础上，也大力推动教材从购买拥有向订阅模式转型。“费用全包访问”（Inclusive Access）以及圣智的“无限订阅”模式将成为教育出版商普遍推行的新模式，它从单本教材购买模式转为平台订阅模式，可以让学生在秋季入学时，以远低于纸本教材的价格拿到数字课件，并享受到数字课件的种种便利。培生、麦格劳-希尔和圣智均推行了这种教材订阅模式。出版商也寄希望于通过低价策略增加用户群数量，实现规模化发展。

 

　　第三，积极应用新技术，全方位、深度发掘在线教育这片蓝海。

 

　　EdTechXGlobal机构2016年发布的市场调研报告显示，教育技术市场到2020年规模将达2520亿美元。到2025年，目前50%的职业都将消失，企业需要对员工进行再培训来弥补技能不足，这增加了继续学习的需求。到2035年，全球将有超过27万名学习者。

 

　　威立公司早就意识到这个趋势，近年来通过并购教育技术公司加大了在线教育市场的布局。2012年，威立收购Deltak，扩大在线项目管理（OPM）业务，帮助高校管理在线教育课程。2015年，收购Cross Knowledge Group，进一步增强为跨国公司、大学和中小型企业提供的OPM服务。2016年，收购Ranku公司，利用其招聘技术和预测分析技术，帮助高校扩大在线学位的招生规模。2018年底，收购Learning House公司，面向高校提供研究生和本科生的OPM服务，为专业人士提供短期课程培训、其他技能培训和资格认证，还为国际学生、教师及企业等客户提供相应的教育服务。这成为威立扭转纸质出版颓势、寻求增长的新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