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总会见到有赫然标着“10元一本”的书摊,在书摊上几乎可以找到所有畅销书的踪影。在黄昏,书摊不时还会围着一些匆匆下班或放学的人们,这成了广州街头一道风景。
记者在广州天河购书中心花24元购买了一本畅销书,与地摊上10元的同一本书进行对比,乍看之下,版本、纸张、页数、排版等均无不同,再一细翻,10元书有细微的印刷错误:如标点符号,在357页,前者第一行、倒数第三行的两个后双引号被标为两个单引号,第七行多了两个逗号等。而一些书的质量则明显差得远。对于这些书,答案就应该是:盗版书!
A. 书贩自曝其“信誉与效率”
4月18日晚10时,暨南大学北门,天桥下,四个书摊在旁摆列开来,每人前面放了装满了一两个小纸箱。“我是专业卖书的,做了好几年了,有自己稳定的进货渠道。第一手拿到货,出价实在,书质量好,比正版书一点都不差,有的几乎与正版书没有区别,很多人要我送货。比如,我上星期送了50本XX书到中信六十几楼的一家公司、40本到四十几层,上个月我还送了300本到佛山,全是8元一本。我知道这本书他们可以6元给你,但货不一样,质量跟我的没得比。”“一有合适的新书我就会向一些公司客户推荐,他们通常一下子就会进几十本。其他书贩也有从我这里拿货的,再卖就要比我的贵几块钱,不信你可去看看。他们打游击,哪里好卖走到哪里,货是二手、三手的。”“你要什么书都可以找我,最多三天就能给你,比如这本《XX调查》现在成禁书了,但你要多少我都有,你要100本后天就给你。前两天还有两个人到我的住处选书。来,握握手交个朋友,这是我名片,随时找我。”瘦高个的老板操湖北腔热情自信地向记者介绍着。
他背了个黑包,摆了两个纸箱装书,一个放在地上,一个固定在自行车后座,有刚播过的电视剧《大染坊》、《雪红血白》、文革系列、《哈佛MBA》、金庸武侠等。他身旁站了两个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其间,有人喊“走鬼来了”,他们收起书要走,是诈传,又放下。名片上印着“优惠向你提供:各类畅销书籍、各地大黄页,地图企业信息资料、各行业信息、杂志---代你找书、送书”,落款是赵××手机1353310××××”,有趣的是,在这张名片上还打出“知识改变命运!成功属于努力并找对方法的人!”的广告语。
知情人告诉记者,书贩大致分为两种:专业的和游击的。专业的既是批发商,又是零售商,有自己的进出货渠道。游击的主要是摆摊零售。
B.货从何来?利润有多高?
还是前面那位热情的瘦高个湖北老板:“我的货是北京版,直接从北京的几家印刷厂运来,一次进几百种。书有的是复印原版书再印刷,有的是印刷厂印多的,所以质量很好,与正版几乎一样。很多书店从我这里进货的。其他人的是从湖南岳阳进的,是自己打字、排版,纸张、印刷均很差。”
一位大学毕业生告诉记者,两年前他曾在其校内挨间宿舍推销盗版书,还与他校学生合作到外校卖。货是从员村和客村几个书贩进的,二三折进价。一位去年卖过盗版书的朋友告诉记者,书主要从几个大书贩那里进,在大沙头,还有个批发点,相当部分是盗版书,有考研、计算机、公务员考试及各种畅销书等。买50本以上,按定价打两折,28元的书5元多就行了。他找出两个书贩的手机号码,可惜的是,一个已经停止使用,一个已经改行。4月19日下午,记者来到大沙头时发现,该批发点不复存在。
在石牌、员村、客村、棠下等均有几个专业书贩。去年在员村有个地下印刷厂,因为风声紧搬走了。现在书贩大多从省外进货。
C.有大学生捞盗版业“外快”
另一个由盗版书催生的“职业”也在大学里诞生---校对。
在天河区某高校去年毕业的张小姐告诉记者,她及身边一些同学在大二、大三及大四上学期曾为一个自称是广东XX出版社的袁某做兼职校对。具体做法是,为其提供的书稿修改标点符号、错别字、段落排列等,每一万字10元,校一本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基本解决了。多的时候一个人一个月有两三本业务量。校对过的书有文革系列、《成吉思汗》、《恺撒大帝》等等,其中一些书在书摊上曾看到。她还提供了该出版商的手机号码。
记者以学生求兼职的身份拨通了袁某的手机。袁称,他现在主要做中英文字典,有十几个大学生为其做中英文校对,中文的目前暂时没有,到“五一”会有一批。
还有一种兼职:抄书,或可用高级一点的称呼:写书。即把流行的漫画背景加以简单的文字说明,记下人物对话,连成完整的故事。漫画大部分是日本的。说起抄书的往事,同样是该学校的毕业生何小姐显得有点难为情。她表示,抄书相比于校对,有一定风险,如果做得不好,人家就不收。但价格也更多点,一本小小的漫画半天可抄完,一本可卖几十元100多元。不过,做了4个月抄了20多本就没得做了,据说是不太好卖。
D.有人竟首选去书摊购盗版书
记者在天河棠下一个村子转了一圈,不完全统计,至少有大大小小11处书摊。
按每个书摊平均两个人,至少就24个人在从事此业。那么,为什么这个隐藏的市场会如此庞大呢?记者与光顾此间的人有以下对话:
购书者:“便宜、实用就好,不少盗版书质量几乎与正版书相当,花10元即可买到书店几十元的书,品种齐全,又近在家门口,何乐而不为?”
在某媒体上班的甘小姐称,虽然明知是盗版书,但前几天还是买了几本。
在一公司上班的张先生表示,若看中了某本书,必先去书摊看,如果没有,才去购书中心。
对于漫街遍巷的盗版书摊,有关部门怎么看?记者采访了广州市版权局有关人士。
版权局稽查队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称,版权局在打击盗版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如去年下半年清扫几个电脑城的盗版软件、打击地下非法窝藏点、曾关闭客村一家地下印刷厂等,但是,盗版书来源非常多,防不胜防,收效甚微。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的蒋莹教授认为,我国的版权相关法规还不够健全,公民还没有树立应有的版权意识,政府部门打击力度不够,正版书价格过高,使盗版书、盗版光碟等很容易有滋生的土壤。要改变目前的状况,需要政府和全体公民的共同努力,对商家而言,则应制定更合适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