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在街上会四处撒尿,为的是告诉别的狗,那是它的地盘。
其实人也差不多,所以喜欢在风景区刻字,再不然四处涂鸦。墙壁车厢不过瘾,甚至吊绳索,在几百尺高的桥墩上画,除了展示才艺,更有宣示“老子大胆到此一游”的意思。这些行为艺术,也算是印刷范畴的一种。
在儿童的世界里,印刷也是无处不在的。在幼儿园里,老师会贴“笑脸”“星星”“大拇指”,小朋友就贴花朵、白雪公主和米老鼠。到文具店里,国产的、进口的、闪亮的、随角度变形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图章卖得很好。一些如“棒!”“再来一个!”一箭穿双心,还有整句的,像是“我爱你!”等暧意融融的图章,非常受孩子们欢迎。
知名华人作家、画家刘墉曾经回忆过他与印刷的不解之缘:
“真正接触到印刷是高中,自从我编校刊,功课就常拿丙,因为我总请公假去印刷厂,甚至整天蹲在那里。有时训导处说某文章有早恋倾向或不够爱国,抽下来!我甚至得蹲在印刷厂赶稿子。能以最快速度和最少字数补上“天窗”的是诗,一个字加个叹号,也能成一行。所以我后来成为诗人,还得到优秀青年诗人奖,参加了世界诗人大会。”
“蹲在印刷厂可真学到不少。只见那些老“印刷工”,一手攥着稿子和一个小木盒,一手伸到铅字架上捡字,他们能只看稿,不看铅字架,出手飞快而且不出错。校对完正式上机印刷,如果一次印十六页,就得放十六块版,必须由有经验的师傅动手,因为印完之后折纸,页码得连接,稍不小心就会跳页。那时的活字印刷虽然有机器,还是得以手工一张张往机器里“喂纸”,稍没喂好,印出来就歪。我曾经站上机台喂过几十张,起先都好,喂着喂着突然就出错,从此我懂了,为什么棒球好手也会暴投!”
“那时已经有彩色分色机了,但是价钱贵,又常把曹操印成关公。我的书印不起彩色封面,只得以珍珠绿和黑油墨套色。有一回拿到新印好的书,珍珠绿居然污染到手上,用指甲刮,还能刮下一层绿绿的油粉。印刷厂说为了赶工,怕油墨不干,所以加了玉米粉。这事我至今没搞懂,但相信那应该算最早期的环保有机印刷。”
这时候彩色印刷进步太多了,文字也由活字排版和“中文打字”变成“照相打字”。记得我那家打字行在西门町附近,推开厚厚的玻璃门,没有啪嗒啪嗒的打字声,只见一台台大机器,后面透出微弱的灯光与人影,还有更后面的药水味,好像进了加护病房。“
内容摘自刘墉《不疯魔,不成活》,作家出版社